一人在樹下半闔著眼瞼,慢慢地休歇,平緩的呼吸因為風的打攪而停止了。從樹的間隙照下的細碎的光芒因風的吹擺而照到那半闔的眼睛,本適應陰影的眼睛,猛地照到陽光,一陣刺眼的疼痛從眼眶傳來。
側過身蓋住眼睛,「你們可以安靜些嗎?……我好累的……」風像是聽到了他的話,變成了微風,樹葉貌似也變得細碎起來,微微的颯颯聲宛如搖籃曲輕輕演繹,陽光也變得輕柔起來。
感受到聲音變小後,皺起的眉頭悄悄鬆開嘴裡咕噥著「……謝謝了…」
如果有人看到這幅景象,肯定會認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,光線怎麼會自動變弱呢?
如果他知道你的疑問,他會和你說,「是的,光線變弱了喔,他們是聽得到的。」
我【看】的到,也【聽】得到。某些人在幼時可能也有見過他們,我稱他們為【精靈】,我可能是少數在有了意識後還看的見的人了,風和葉子們在舞動著雙手彈奏,光在跳著舞蹈,非常的美妙和漂亮,幼時他們是我們的友人,有了意識後漸漸看不見,然後遺忘他們。
輕盈飛舞的他們,只存在在我的眼前,大家看到的都是靜態的,安靜地,沒有【聲音】的世界,這個奇妙的事情,在我目前已經度過十二年的人生裡,我只和奶奶分享過,訴說在激浪裡有力度的旋轉著的他們的身影,藍色的連衣裙內裡的白色在轉圈中若隱若現,形成美麗的浪花;風在耳邊訴說著耳語,嘻笑的聲音時時傳來,他們張開雙臂煽動背後的翅膀,如同鳥兒般翱翔的姿態,飛過身側傳來的那股涼意便是風。
《每件事物都寄宿著靈,只是我們的知曉與否》
(噹噹噹噹——噹噹—噹噹——!)
風帶來了聲音,「謝謝你們啦…每次都是你們叫醒我呢。非常感謝呢。」看著盤旋在自己身側的精靈們,心裡流過一道暖意,看著他們坐著站著,或是輕觸自己臉頰,水靈靈的大眼睛都滿含著笑意,開心的飛舞,也會發自內心感受到悠閒和治癒的感覺。
在午後的窗戶,映出在廊下急促奔走的女孩,光輕輕透過她飛揚的髮,湛藍的眼有神的透出一股力量,穿著室內鞋的腳有力度的發出了達達的聲響,緊接著,隱隱約約看到教室的門牌時就越走越慢,越走越是輕巧,等慢慢踱到教室門口後慢慢的,像是撕開一個和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般,快速的走了進去,然後再悄悄地關上,一路快速的走到自己靠窗的位置,然後流暢的坐下,然後坐在她前面的,有著一頭俏麗短髮,五官精緻的女孩子一臉愉悅的表情看著她,
『吶,阿梓。你今天有看到小精靈嗎?就是你經常做的白日夢,什麼時後也讓我看看?』
………『你不是不信嗎?突然之間是發生什麼事了?』明明在我說的時候都不以為然的摸著我的頭說什麼純真真好阿~阿梓你可是有做白日夢的特權呢~~~那種你說的小精靈是不存在的喲~總是戲謔的反駁我說的…
她突然就嚴肅了,『阿梓,前幾天我媽在替我修頭髮時,我阿,聽到她說,我小時候總是拿著玩具自己一個人咿咿呀呀的和空氣說著什麼話,有時會笑得很開心有時候會畫畫…然後再昨天整理房間時,我看見一張畫,是我小時候畫的,上面畫了一個圓圓胖胖的人,背後背著翅膀,然後我和他手拉手在天空中轉著圈兒跳舞,這個回憶太過真實了…………總覺得…有點奇幻,有點玄。………能讓我看見不~?』
『…………』…阿………,看著她有點不可置信,參雜著興奮還有點懷念的神情,不知為什麼我有點悲傷,只因為,在她眼中映照出的只有我一人,而在我眼中,有一位【精靈】像是聽到什麼不可置信的事,輕輕地摸著她臉頰,開心的在她眼前飛舞,可是…,在她眼前,映出的,是虛無。『若黎…我可能要說聲抱歉了…我沒辦法讓你看到他們,能不能在成年之後看見是在一開始就決定的…這是天生便存在的交流…你可以想成是有陰陽眼之類的…,抱歉,我沒辦法幫你………』
聽到座位對面的少女露出一個困擾的神情,湛藍的眼中帶著歉意…可能…有點失望和同情?那…為什麼阿梓會突然之間有這樣的改變?………『…那位【精靈】…是不是,就在我的身旁…?』我輕聲的問她。
看見她驚詫的目光我差不多想,我猜對了。
………『為什麼要沉默呢?嗯~?不用因為我看不見而同情我,我不取需要那些同情,你也不需要有任何的責任,因為,該擔當責任的那人是我,』她歪著頭認真的說著,『【精靈】阿~你現在在我面前做什麼呢?~唱歌嗎?跳舞嗎?還是失落的在我面前癱坐呢?』
『…和你在一起的是風之精靈,他很開心你還記得他,滿臉微笑的摸著你的臉頰呢。』
雖然看不見,但是還是感覺到有微風輕輕撫摸者自己的臉龐,輕聲的笑出來『呵呵,謝謝你了…』萊恩…對吧~?
口型微張,無聲的說出來那個在角落塵封記憶的小小名字。
『起立!』
『糟!等會聊吧,阿梓。』
『嗯,好。』
兩人迅速講完話,讓話題暫告一段落後,站直身子,聽著班長發號施令。
『敬禮!』
『老師好———!』
『很好,今天的你們在下午依舊是充滿活力的樣子。老頭子我也不多說廢話了,翻開課本第127頁,我們今天要說的是…………』
今日·午後·晴/時光靜好。
※※※
放學/05:30,P.M
『哈~阿,阿梓你帶我來小樹林做什麼呀~?難不成阿梓你想壓我嗎~~?看你這小身板喲~』滿臉奸笑的她撲上了少女毫無防備的後背,從腰側伸出雙手襲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,『阿梓~據說呢,胸是越揉才會越大喔~』
感受到一雙手隔著襯衣**自己的胸後按,整個臉頰一會泛青,一會泛紅。
緩緩轉過頭,露出一個兇狠的微笑,『……宮———若——黎———!放開你的手!』拿著背在身上的書包開始追擊剛剛對自己進行騷擾行為的好友。
『哈—呼,呼,呼…,宮,宮若黎!給我站住!』整個人的臉因追逐而染上一抹淡淡的紅,『我才不是因為什麼小樹林推到才叫你來的呢!』因為追不上,又被調戲,內心的火燒了又燒,氣的大聲吼了出來。
『對呀對呀!就是那個…』
『喔!那個最近很紅明星嗎…』
『呃……』
吼完之後,才聽見旁邊還有同校的男女在樹林外圍走動,茫然的抬頭看向聲音處,看見了兩女一男也茫然的看著她。
………『抱歉,沒,沒事,對不起!』朝著他們低頭說完抱歉的話後迅速的轉頭又跑進了樹林裏,
只有那個男孩子在她轉頭時風揚起來,看到了滿臉通紅,眼睛還微微續著淚水的臉。
『欸,你…』本想叫住她的…,那個女孩子沒事吧…那個像風鈴一樣清脆的聲音真好聽阿…
不對!很明顯那個女孩子哭了吧!?
『欸…那個,峰姐我想過去一下…』
『不行,你沒看那個女孩子都跑走了嗎?你追上去有什麼用,搞不好人家看你追上去,覺得你是找她算帳的那不就更糟糕了?』
"…峰姐你也看到了…?"
"死小崽子,當然看到了。"
兩個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瞬,
『峰姐,宮石,你們又在進行我看不懂的交流了啊喂!我實在看不懂你們眼神在交流什麼啊!只有我是不一樣的很奇怪欸!』旁邊的女孩子默默的吐槽了他們,
『好了好了,繼續走吧~小晴你當然看不懂,那是我和小宮的血緣交流阿~』語帶調笑的帶著身旁的一男一女朝前走去。
另一頭,小樹林內,
『阿梓整個人羞恥的蹲在地上,眼中泛著淚水,眼中帶著一絲羞恥與茫然,整個人就像迷途羔羊般,讓人想直接吃掉~』
『…亂配什麼音,還不都是因為你。』悶悶的聲音從臂彎裡發出,
『好啦,對不起。下次我不會這樣了,抬起頭好不好?嗯?~,也該說說你帶我來是要做什麼了吧?』宮若黎溫柔的蹲下身子,摸著面前埋在自己臂彎中的頭,
……『…讓你看見【精靈】……』就算感受到頭頂溫柔的撫摸也不願意抬起頭依舊悶悶的在臂彎裡說。
『…ΣΦΑΦ欸?!要怎麼做?』面容精緻的少女一臉興奮和驚訝的問。
把埋在臂彎裡的手抽了出來拿出一個小瓶子,『喏,抹在眼瞼試試吧…我也不確定會不會成功。』
看著瓶子裡透明的液體,『吶…阿梓,裡頭裝的是什麼呀…………不說清楚我不太敢……』
『不告訴你,抹就對了。』迅速打斷她未說完的話,語氣堅定的告訴她。『不然你不想抹也行,瓶子還我。』說著便伸出手。
『欸欸欸,我抹我抹。』
閉上眼睛,用手沾了點液體,輕輕地抹在眼瞼上,
嗯…濕濕涼涼的,沒什麼感覺…歎了一口氣,默默的睜開雙眼,無數雙亮黃色和翠綠色的眼眸都興奮的望著她
『嚇啊啊啊啊啊啊!』整個人瞬間汗毛倒豎,
『…嗯,看來是看到了。』聽到她的慘叫聲,內心有種出了一口氣的感覺,特別的,爽。
『對了,時效只有30分鐘喔,加油吧,我去洗個臉在回來。』默默背對她然後朝樹林附近的洗手台走去,漸漸就看不見她纖弱的身姿了。
…看著阿梓走遠的宮若黎,默默的閉了閉眼睛,開口道,『那個,我想和萊恩說說話,你們可以先去做自己的事嗎?』
無數雙的眼看了看她,然後就四處紛飛迅速的不了見蹤影。
『那個…』剛想說幾句話,
『好久不見了,朋友。』對面的精靈,滿臉含笑的看著她。
白色的頭髮,如玉的臉龐,他還是他,沒有改變,而自己已經是一個婷婷玉立的大少女了。
微微的苦澀在口裡蔓延,『嗯,好久不見了,萊恩。』
『呵呵,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,我們雖然有漫長的生命,可是看著你們成長,還是會開心,難過,雖然知道你們長大後會忘卻,看不見我們,可是,還是會想留個永生難忘的回憶給你,搞不好什麼時後就記起來,會想起我,會在看到我,很狡猾對吧?』那雙小小又略顯粗糙的手,溫柔的摸著自己的臉龐
一滴淚悄悄地從宮若黎眼中落下,『不狡猾,一點也不會,我很感謝,你在孩提時陪伴我的那些日子,雖然有很多我不記得了,可是看著那時候自己紀錄的畫畫,我可以從裏頭,感受到大大的喜悅與開心,雖然我的記憶有些模糊,但是最後那一次的星空之旅還是有很大的印象,我想和你說聲謝謝,因為小時候的我家人很少回來,通常都只有自己,所以,真的非常感謝你,萊恩。』
『呵呵,別哭,都不是小孩子了,還是這麼愛哭,你阿…那段和你在一起的回憶,讓我難以忘懷,看你想和我一樣飛起來什麼的真的是,特別的好玩。』語氣微微促狹的笑道
『哼,你!』……
兩人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,看著眼前的人默默的變淡,默默的消失,『我快看不見你了呢,萊恩。』
『嗯。』看著她,看著宮若黎,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,『加油,乖孩子。』
看著人消失在自己面前後,還是掩面哭泣了起來,
『若黎,好了。該走了校門都快關了,都六點多了,走了走了。』蹂躪了把蹲在地上微微啜泣的那位,背起了屬於若黎和自己的袋子朝外面走去,『你在不動就自己留在裡面吧,我會幫你把你書包的零花錢花掉的,拜拜~』
『死阿梓,書包給我,嗝,才不會給你呢!』
帶著滿臉淚花還微微留著鼻涕的宮大校花滿面憤憤的追了出來
『哈哈——才不——給勒~追我呀~~』
倆人的身影在夕陽下,洋溢著濃濃的活潑和生動。
『哈哈哈…』逐漸遠去的聲音還能聽見獨屬年輕人的笑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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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/晴/是個溫暖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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